【EC】摘星者 38（爵士时代AU/大佬万*教授查/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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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快完结了，第40章是尾声~~预计本周日完结
Chapter 38
***
Erik已经在Charles的小洋房里住了半个月。为了避免非议，他深居简出，左邻右舍大概只知道Xavier先生家里来了个神秘的“德国房客。”
除了从纽约打来的秘密电话，Erik仿佛真的陷入一个静谧得出奇的二人世界。
Charles快放暑假了，上班的时间很少，在他去开研讨会时Erik会尝试用左手做饭。他习惯了用左手收拾房间，将Charles在书桌上乱放的杂物整理得像行伍般有序。
他们甚至会在深夜偷偷溜出去散步——先开半个小时的车，奔赴寂寥无人的旷野，然后在起伏的麦浪间漫步——肩膀相靠，拉着手。
收获季的麦子一望无垠，在清朗明净的月光下沙沙翻滚，带着质朴的生机，散发蕴蓄阳光的成熟麦香。
他们在田埂上默默无声地散步，十指紧扣，踩过干燥的泥土，土块发出咯咯的脆响。有一两只野兔从麦浪深处中扑腾着跑过，引起Charles惊奇的笑。
他们走着，走着，就像已经这样一起走了很久，走过很多年……
Charles突然转过脸：“我母亲的葬礼那天，你是不是去过？”
“唔？”模糊的光影让Erik的面庞如一张素描画。
“我离开时又到墓前看了一眼。”Charles站在田埂上，双手插兜，“一束蓝色的勿忘我。我记得你提过，你会在你母亲的墓前种这些花，因为……”
“因为它们像你的眼睛。”
Erik接过小个子男人的话。
“你那时看起来很镇静。”Erik低声说。
“事实就在那里，我必须去接受。”Charles勉强笑了笑，“我那时知道你很好，那就足够了……我没奢望我们还能再……再像今天这样。”
像一枚锤子敲打着金属，铛地一声，被遗弃的疼痛敲击着Erik的心脏。胸腔里的难受几乎要将他呛住——如果他不来到波士顿，来追逐Charles，是否Charles就心甘情愿地将他放弃？
“Erik，你现在有钱，有地位名望，”月光拂过Charles的脸，梳捋着他的栗发，他的双眸荡开浅蓝的哀伤，“我此生肯定是和婚姻无缘了。我不愿意欺骗一个无辜的女人，或是去假意演戏。我的学生就是我的孩子，这点我已经感到很满意。但是你……”他低下头，将脚下的泥土来回碾成碎末，“我都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个女人结婚，回归正常的生活，组建家庭，养育孩子……”
“你是觉得这样不‘正常’？”Erik粗声反问。
Charles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干笑，“这样的生活对我而言，是正常的，我已经能正视我自己，这就是我。但这个社会有它自己的偏见，我必须要和你确认……”
“Charles Xavier，我只需要你的回答，不要拐弯抹角。”Erik斩钉截铁地开口，表情严肃得甚至有些凶狠，急不可耐地要求一个确证，来破除爱人的犹豫，“如果我很认真地说，我就要和你生活在一起，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你愿意吗？”
Charles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Erik，目光清澈、闪耀，里面嵌着月亮，亮得惊人。
Erik再次无声地在心底感叹，这是他一生中所见过最美的眼睛。
那轮明月、那方夜空、那片旷野、整个世界，都在屏息凝神，静静等候小个子男人的回答。
一个泛着奇妙红晕的羞赧笑容在Charles的脸上绽放，皎洁的月光下，他脸上每个柔软的线条都饱蘸着深情。
“——是的。”
“我愿意。”
***
“好了，就是这样。”
Charles的手从绷带边缘那个完美的蝴蝶结处松开，对着Erik狡黠地眨了眨眼，抖着肩窃笑个不停。
德国男人迷惑地低下头，在觑见右臂的蝴蝶结后佯怒地挑起眉。
他一手拽过身边的小个子男人，力气大得恰到好处，正好让Charles的脸抬向他。Erik揽着Charles的腰，喷着热气靠近他的脸，薄唇终于在啄吻Charles时浮出一丝笑意，这让德国男人的威胁显得像在调情：“解了它。”
“哈……不……”Charles揪着他的衣领，在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中笑得倒抽气，“这是艺、艺术品……”
Erik竭力遏制嘴角的弧度，但Charles夺目的笑颜还是让他一败涂地。
Charles趁机从桌上拿过一根钢笔，抓住Erik的胳臂，那双明亮的蓝眸凑近了，在雪白的绷带上签下优美的花体签名，红润的腮帮在笑容里鼓鼓的：“这是Charles Xavier的杰作。”
Erik端详着小个子男人，感到自己像张褪色的旧胶片，被Charles的光芒重新冲洗出了色彩和轮廓。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和疼痛在他的心底穿针引线，把幸福和酸楚织成细密的网。
“……Charles”他突然搂紧了小个子男人，声线抖动，像在惊疑又像在慨叹，“……你为什么没有变？经历了那么多，你为什么没有变？”
小个子男人在Erik的怀抱里顿了顿，他按着Erik的左臂，迎面正视他。
Charles脸上的笑容并未退去，但那双莹润的蓝眸折射出更深邃、更安恬的光采，纯粹而奇异，含着令人平静的魔力，像个神谕，令德国男人想起遍洒大地的满月清辉，或笼罩教堂的圣烛柔光。
Charles轻轻摇着头，温和地，“不，我的确变了，我的朋友。我们不是神，无法在生活的恶意面前无动于衷。”
“但是，”他笑着，轻软的嗓音徐徐漾开，宛如咏叹或布道，“无论发生什么，我的信心（faith）不会变。”
“倘若你的信心被一次次打破呢？”Erik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上前一步，严肃地紧盯Charles蔚蓝的双眸。
“我理解你。我能感受到你经历的一切，Erik，我为此感到遗憾。”Charles清泉般的目光在德国男人身上流淌，“某种意义讲，我们分享同样的痛苦。若一个人没经历过失眠和噩梦、受过生活的折磨，他一定是个很幸运的人，可惜我们不在此列。”
“但是，”Charles伸出双手，捧着Erik的侧脸，“但是。”
“未曾经历过黑暗的人，无法体会希望真正的力量。”
“——活着，就等于守护希望。”
希望。希望。希望。
简短的音节在德国男人的齿间颤动，他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咂摸着这些陌生至极又温暖至极的元音和母音。
“每个人都需要希望，就像这个时代需要希望一样——繁荣、萧条，繁荣、再萧条，最根本的推动力无非是钟摆般晃荡的人性。信心高涨时大肆生产，尽情借贷、投资、消费；信心破灭时疯狂抛售、按紧荷包。资本主义的自由市场无法从根本上避免商业周期，因为创造泡沫的是人类无法摒去的欲望。”
Charles转过身，拿出一本书递给Erik，Maurice Hindus的《Humanity Uprooted*》，“物极必反，泡沫的膨大注定了其破裂的命运。但在太平洋的那端，信仰共圝产圝主义的苏圝联放弃了自由市场，新的计划经济却并非十全十美。”
“工人们的抗争是绝对必要的。对资本家的约束是绝对必要的。对自由放任的经济体进行修正也是绝对必要的。你们的存在是必要的，就像牛虻不断刺痛这个体制。”Charles注视着德国男人，郑重地，“但请对这个体制保持希望。资本主义的崩溃并不如马圝克圝思所言，相反，它蕴含着重建的力量，因为千万勤劳的人还活着，他们不会永远破灭希望。如果让一双有形的巨手渗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将人性连根拔起、隔绝选择的自由，整个社会的希望之源会被扭曲，那样或许会更加可怕。”
Erik的瞳色逐渐变深。他低头沉吟：“是。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更没有完美的体制。但你若明白社会底层所受的压榨，便知我们为何如此憎恶资本主义。并非所有资本家都如你一样善良，就连八小时工作制*都是在全国大罢工、和资本家流血抗争中得来的。没有文化、饱受摧残的穷苦工人们需要自己的思想武器。我告诉过你我母亲是怎么离世的，但那只是真相的一半。当年我的母亲的意外死亡，根源就在那个狠毒的纺织厂主。要不是他强迫我母亲连续加班，我母亲就不会累得精神恍惚……”
“哦，Erik。”Charles抬头亲吻Erik的眼睑，泪花像水晶在眸中融化，“我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不论什么信仰什么主义，也不论我们能否互相说服，我都爱你，Charles。”Erik不顾臂上的伤，与Charles紧紧拥抱，“Ich liebe dich。”
“我也爱你，Liebling。”Charles含着泪微笑，“不论我们争吵过多少次、分别过多久，不论我们相距有多远、历经怎样的误会，你一直都在这里，”Charles将Erik的左手拉近他的左胸，他心脏的位置，那里震颤的脉冲让两人共频的心跳紧密相连，“Erik，我也爱你。”
一道宽广的河流从他们的血管中串联交纵着涌过，Erik记忆中的莱茵河、Charles记忆中的哈德逊河，那些滋养过他们的水源，那些承载着民族和历史的母亲河，在冥冥中交汇，汩汩地诉说着他们的来处和归途。
这条大河流动着精神的水波，它已转过最崎岖的部分，那是他们不顾一切、挥洒激情的青春时代——因一个眼神和动作而沦陷，在欢腾的爵士乐中疯狂地相拥旋转——
然后那些在阳光下艳如玫瑰的激流撞上了布满苔藓的丑陋石块和暗礁，卷起阴沉的涡漩，他们遭到了命运的摆弄和折磨，两条河被迫分道扬镳了，一清一浊，在大地上孤独又悲伤地呜咽着。
但是，穿破那些错综复杂的障碍，转过那些崎岖的河道，两条河流又在广袤的平原上相会——
两条河流重新紧密地汇聚在一起，每朵浪花都不分你我。水流变得愈发平缓，河道变得更加开阔。
他们仿佛看到一轮皎月在丝绒蓝的天幕上升起，大河在银白的月色下粼粼闪烁，带着深不可测又平静庄严的强大力量，亲吻着两岸坚实的泥土，折射出神圣的光辉，无声地包容和吐纳着一切，任何秽物都能在其中被濯洗干净，任何悲愁都能在其中汲获安宁。
这条大河沉静温柔地向前延伸，浩浩荡荡，伟大的爱和生命在其中涌动不息，就像两个交融的灿烂灵魂，携手一同奔向世界的边缘，岁月的尽头。
注：
1.《Humanity Uprooted》：1930年畅销书.讲述一个俄裔美国作家在1920s回到苏联的见闻。在大萧条时期人们开始反思资本主义，思考计划经济，关注苏联一五计划，本书因此畅销。
2.美国工人争取八小时工作制的历程:https://baike.baidu.com/item/%E5%85%AB%E5%B0%8F%E6%97%B6%E5%B7%A5%E4%BD%9C%E5%88%B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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