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meng

随缘吧

【EC】The Shells Do Not Cry 28有能力/哨兵向导/赛博朋客半AU

Chapter 28

***

Charles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微弱的光线弥漫于空阔的穹顶,被重建过后的天花板高得令人心惊,纹样枝蔓的泥金壁画爬满了穹顶四周。穹顶侧面的一圈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嵌着一个个一人高的玻璃格,呈花瓣状,透明液体在玻璃格里冒着细小的气泡。就着玻璃格顶端发出的蓝色荧光,能隐约看到呈打坐姿势的黑影浸在液体中。玻璃格里的人都是自愿“半封印”,即进入半冷冻状态的闭关苦修者,他们要在玻璃格中一动不动地静修至少十年。

每个玻璃格背后都连着一根长长的电线,数百根虬结的电线一直接到穹顶中央那部巨大的铬质镀金机器上。机器被特意做成了一个精美的形状,液体交换器一片片地向外伸展,看起来像一朵在空中绽放的莲花。每朵金色的花瓣上都安放着一个小金盒,但Charles看不清那是什么。

香柱星星点点地在大堂两侧燃烧。一缕缕檀香缭绕着在半空中飘荡,烟雾颗粒在几千盏跃动的电子烛光中缓慢上升,合着墙壁上拉长的幢幢人影一起幽暗地起伏。无数人的低声梵呗沿地面的共振从四面八方涌来,循环往复的旋律在厚重的空气中嗡嗡地扩散,合着木鱼的弹动,如融化的蜡油黏住Charles的五感,催眠的氛围令他晕眩。僧人们的衣着各色混杂,怪异地使人眼花——有裸着右肩,穿橙色袈裟*的,有穿着素褂、披棕色袈裟*的,也有穿着黄衣、披红色袈裟*的,他们都半垂着头,安静地与对方擦身而过,走向属于自己的一隅。

“你打算怎么找他?继续读他们的脑子吗?”Erik侧身轻撞Charles,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回来,用下巴点了点深不见底的大堂内部,“这里的人非常多,如果你一个个读,会不会很累?”

“等等……”Charles突然拉起磁控者,向大堂内部惊叹地伸出手,“你看!”

Erik沿Charles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有数百个僧人无声地匍匐在地上,手里捏着细签,在地面上勾画。朦胧的黄光中,一片硕大无朋的彩色图画正从他们身下舒展,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那是一幅纷繁富丽、花纹缭乱的圆形巨画——红、蓝、黄、绿搅在一起,化作流动的形状和线条,勾勒出巨圆中的种种细节。亭台庙宇、高塔楼阁、经文造像、万千生灵,都被纳入这片色彩与纹路交织的迷宫。在繁花掩映下,画中的金刚怒目、菩萨低眉,每个细节都精致而生动。迷宫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绽放在圆形中央的一朵莲花。与这片巨画相比,他们所站的这片空间显得如芥子般微不足道,比莲花的花瓣尖儿还小。

“喔。”Erik在巨画前也愣了一刻,“那是什么?”

Charles将手搭上太阳穴,读取着僧人们的思想,“这是 ‘坛城*’。”

一瞬间,所有僧人像得到了什么指令,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弓腰起身,快步从巨画边退开,从手臂上捻起一串佛珠,念起了经。诵歌汇入萦绕在大堂内的梵呗,声浪在两人耳畔摇曳,高低交叠着笼罩了整个大堂。

轰地一声,一道金色的强光从他们头顶投下,正打在巨圆的中央。巨圆如一只张开的巨眼,立刻反射出绚丽如虹的七彩光线,光色在大堂四壁的玻璃上流转,璀璨得撩人眼睫。从天而降的金光为莲花镀上了一层金边,神圣而庄严。

僧人们诵经的声音变得急而强,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唇在阴影中不断快速蠕动,神秘的异国语言有如暴雨,敲击着Charles和Erik的耳膜。在诵经声中,他们眼前那片地面开始徐徐上升——巨画下原来是一块透明的玻璃板,这面玻璃板正托着那幅流光溢彩的巨画向半空中升腾。

“这看起来像什么仪式。”Erik小心地拉着读心者后退了半步。

“天哪!”昂着头的Charles突然讶异地捂住嘴。

在所有人面前,升腾至半空的透明玻璃骤然发出咔嚓声,从中开始碎裂。随玻璃的四分五裂,被玻璃托着的那幅由彩沙拼凑而成的巨画瞬间湮灭四散,化作在空中飞扬的闪光碎屑。无数沙砾合着玻璃碎屑在金灿灿的灯光下飘荡飞旋,仿佛一场自天而落的金色大雪。

“这么美的画,他们一定用了很久才画出来,”Charles在梵呗声中惋惜地叹息,“但完成它的目的居然就是为了毁灭。”

Erik望着大堂里纷纷扬扬的光屑,望着穹顶上那朵绽放的机械莲花,望着眼前虔诚地仰着头,见证着这场毁灭的一张张脸,电光石火间,他仿佛领悟了一切——

“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在漫天金雪中低声喃喃。

***

“那就这样,Mia,我该走了。”Darwin不舍地捋了捋妹妹头上扎得紧紧的长辫,“你要照顾好自己。”

“可是,”黑人少女回手抓住Darwin的手腕,哽咽着揉起眼睛,“你这一年到底去了哪儿?你说的那个特训机构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不能过去看你?”

少女抽着鼻子,停顿了一下,“你这次说的话为什么这么奇怪?为什么你一直在逗我笑,但你自己看起来就像要哭了?”

面对哥哥的沉默,一颗泪终于从少女的睫毛上啪地落下来,打碎了她的故作坚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Armando,求你别再神神秘秘了,告诉我,我可是你妹妹啊。”

Darwin酸楚地撑起嘴角,摇了摇头,“对不起,Mia,我还不能告诉你。等你该知道的时候,”他眨起左眼,做了一个他常做的鬼脸,“你一定会知道的。”

“可是……”

“对不起,我真的该走了。”Darwin俯下身,在妹妹的侧脸印下一个吻,“Mia,Just remember I love you。”

宿舍门在少女面前合上,她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

Darwin拖着步子穿过哨兵学校的长廊,莫名地像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妹妹的宿舍门明明已经合上,但他仍忍不住一次次回头。

那走廊仿佛变得越来越长,走不到尽头似的,而他的视线又湿得太模糊,让他看不清面前的方向——

当后颈传来一阵电击般的剧痛时,他还来不及反应,一个大口袋便从头顶罩了下来。

***

“老张!”Erik对面前的人群发出一声高吼。几千双眼睛同时在阴影里转向了他,迷惑地盯着这个打破清净的不速之客。

Charles无措地抓住磁控者的手腕,将一句话推入他的脑海。

天啊,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留下信息,让我们找到你的!”Erik不为所动,继续对人群大喊,吼声撞上天顶,传来失真的回响,“你一定就在这,快点出来,我知道你有话对我们说!”

Erik,说真的,你再不闭嘴,我们就要被赶出去了!

“这位先生,”一位高瘦的僧人突然破开人群,向Erik走了过来。他操着并不熟练的英语,袈裟扬起一阵风,“请问,您是否名叫Erik Lehnsherr?”

“对,我是,怎么了?”Erik警戒地张圆双眼,“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有人为您留下了一封信。”僧人微微一笑,从袈裟里抽出一张纸,“他吩咐过我,要将这封信转交给您。我可以确认,这封信的作者,就是您想找的人。”

“可是……”Erik皱起眉。

“我们先看看这封信。”Charles对僧人展开善意的微笑,抬手接过那张纸,将信展开在他们面前。

Erik Lehnsherr Charles Xavier,

见信如晤。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可以确定你们已经知道了故事的大半。在我离开人世之前,关于我的身份,关于三十年前的那场恩怨,我还是有必要为你们说清楚。毕竟,我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完整地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三十年前,当我和BrianDavid还有Jacob一起组建团队,为了我们的共同梦想而努力时,并未能预料到这件事产生的诸多后果。但三十年后,我们的发明所带来的后果已逐渐开始显露,而且这些影响注定十分深远。

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我们靠X血清攻克了最重要的技术难关,获得了巨大的成功,Brian也借此建起了一座庞大的商业帝国。

但在那时,我是最先发现事情不对劲的人。作为第一批自愿进行义肢实验的人,我和其他几个受试者一起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微妙变化——是的,我们的基因发生了变异,并出现了各种程度的超能力。

我和Jacob产生了怀疑,但BrianDavid坚称这是极小概率的事件,直到Charles Xavier的出生——我从这孩子身上偷偷提取了DNA拿去检验,而我所看到的果然证实了我的猜想。

顺带一提,我的超能力与预知有关。晚上睡觉时,我会做很多梦。从破碎的梦境里,我能模糊地看到未来。有些事我能避免,有些我则不能。还有些事上,我尝试过,却失败了——特别是在X血清的普及这件事上。

Brian说的确实没错,科技的发展和义肢的普及是大势所趋,即使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人做出同样的研究成果。更何况,如果当年真的按照我所说的办,他们的商业帝国一定会随着X血清的尘封化为泡沫。无论是作为一个科学家,还是一个商人,我们都在渴求成功——成功的发明、成功的生意、成功的人生……在成功的诱惑面前,一些发生概率“微乎其微”的“小小意外”又算什么呢?毕竟,整个人类都在为我们前进的一大步鼓掌,这是多么振奋人心!

但即使Brian所描绘的蓝图是如此“振奋人心”,我和Jacob都无法被他说服。我们离开了Xavier集团,抹掉了所有曾经存在的痕迹。我皈依了佛门,而Jacob娶妻生子,回到德国。

我预见了那场战争——为了躲避战争,我在一处防空洞里进行了十年的封印式苦修。等我的苦修结束时,我才得知老友Jacob的不幸消息。那个始作俑者,你们叫他Shaw或施密特,三十年前曾是我的得意门生。他是一位“人类进化论”的狂热支持者,永远都在思考着如何让我们超越脆弱的肉体,达成“真正的进化”。当年我收他为徒,正是看中了他身上那股对科学的狂热。身体没有任何缺陷的他自告奋勇,和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的我一起接受了义肢手术。他身上有没有出现变异,我不知道,因为我在离开Xavier集团前便与他决裂,并将他逐出了Xavier集团。没想到,他凭借当年在Xavier集团偷来的成果,逃到德国成为了战争贩子,还导致了Jacob一家的不幸。

这么多年来,我在歉意和懊悔的折磨中寻找着Jacob失踪的儿子,直到几年前,我终于在废墟区找到了他的行踪。我悄悄安顿在他身边,希望对他有所弥补,但这些微薄的弥补永远无法抹去我心中的愧疚。

Erik,我要在这里正式说一句,对不起。

三十年来,那些梦一直都在消耗着我,让我感到力不从心,日渐衰竭。如果进化是必然的,那人类注定要被取代吗?我在梦中看到的那些未来,到底是注定会实现,还是能被避免?坦白地说,我无法从对人类命运的迷惘中解脱,即使宗教也无法带给我真正的平静。我老了,是时候去休息了。无论未来是好是坏,都是属于你们的,希望你们好好把握。如果你们有缘能看到那座坛城,请记住,那朵莲花,是我送给你们的。

“老张……”Erik张着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他顿了几秒,才抬头看向僧人,绿眸结上了凝重的湿意,“他死了?”

“法师已于昨日圆寂。”僧人双手合十,“今天的这场坛城,就是他的祀仪。”

“等等……他难道这三十年间一直在出家?”

“没错。只不过前几年他说有‘尘缘未了’,暂时离开了这里,”僧人平静地解释,“等他结束了那一切,就又回来了。而这次,”僧人扬起脸,安详地望向穹顶上高挂着的镀金莲花,“他再也不会离开了,他的舍利将永远存放在那里。”

注:

1.僧人服装:橙色袈裟属于南传佛教,棕色袈裟属于汉传佛教,红色袈裟属于藏传佛教

2.坛城沙画:在藏语中叫做的dul-tson-kyil-khor,意思是“彩粉之曼陀罗”。繁华世界,不过一掬细沙。从两千五百多年前,佛陀亲自教导弟子制作沙坛城开始,这门精致绝伦的宗教艺术,就历代相承毫无间断。而在十一世纪,由印度北传到西藏,保存至今。(引自百度百科)

百度百科:https://baike.baidu.com/item/%E8%A5%BF%E8%97%8F%E5%9D%9B%E5%9F%8E%E6%B2%99%E7%94%BB

 


评论(5)

热度(71)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kkmeng | Powered by LOFTER